第06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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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个成年人的心中,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。

夏沫年幼的时候,对童话故事非常喜欢,匹诺曹的故事,是在幼儿园里听老师讲的。还记得听完这个故事回家之后,她也问过妈妈这样一个问题:

“如果说谎了,我的鼻子也会变长吗?”问这句话的时候,夏沫摸了下自己的小鼻子。

而今天,她也听见了女儿这样问着:

“叔叔,如果说谎了,我的鼻子也会变长吗?”

“那囡囡能告诉我,你有说过谎话吗?”穆向东笑着问道。

听着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问着各种问题,穆向东没有丝毫的不耐,他不疾不徐的耐心解答着,男人低低的嗓音,像醇厚的酒,惹的人脸红心跳。

“没有,妈妈说过,我们是不能说谎的。那叔叔,你说过谎话吗?”小丫头反问道。

“说过。”小孩子是最纯真的,可当我们长大之后,我们说着言不由衷的话,越来越多的谎言,充斥着我们的生活。

“那叔叔,你的鼻子,变长了吗?”宝宝问道。

“要不要摸摸看?”穆向东建议道。

夏沫不知道,在她专心倾听的时候,她的唇角一直是勾着,浅浅的梨涡映着淡淡的笑,纯真而美好。

夏沫的心,忽然变得很软,她想,能这么耐心哄着孩子的男人,一定有着一颗温柔的心,虽然他的外表看上去刚强坚毅,但在那张冰冷的面容之下,其实是一颗火热的心。

她真的很感激这个男人,在她最困难最狼狈的时候,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鼓励。

穆向东站在厨房门口,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孩,扎着马尾,身后系着围裙的带子,腿上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脚上一双帆布鞋,也已经不算崭新了。

太阳光透过窗棂,在她的身上转了个弯,她的声音被镀上一层明亮的金黄。

穆向东看着那个身影,曾经,在自己的梦中出现过,她低声喊着自己,“向东……”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,泪盈盈的望着你,惹人爱怜。

穆向东抿着唇,眸色暗了几分。

他看见她抬手擦了下眼角,他走了几步,站在了她的身后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。

夏沫摘好了菜,转身,便看见穆向东站在身后,正望着自己,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。

“孩子们呢?”夏沫不好意思的问道,那长长的眼睫毛上还带着湿意。

“看书。需要帮忙吗?”

“不用了,你出去坐一会。饭很快就好了。”

厨房本来就不宽敞,穆向东个子又高,一进来,夏沫觉得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。

穆向东并没有依言离开,他站在夏沫面前,挡住了她的去路,幽深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夏沫,目光坚定。

夏沫被这番注视弄得有些手足无措,端着菜筐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,她心里想让穆向东赶紧离开这里,可又贪恋这能够和他独处的时光。

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,他们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,谁都没有开口,直到夏沫实在是忍不住了,端着菜筐想要侧着过去。

胳膊却被人拉住了:“为什么哭?”

夏家就只有夏沫这么一个女儿,虽然家境一般,但夏家父母都是当宝贝一样疼着,虽然夏沫和父母的缘分很浅,但她的童年,还是很幸福。

记忆里,她很少哭,她的童年,一直都是欢笑和幸福的。直到父母车祸双双离世,那端日子,是夏沫最灰暗的时光,她会在夜里偷偷的哭,边哭边想爸爸和妈妈的模样,她会在日记本里偷偷写着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日子,这一切都是在夜晚进行的。

每当清晨来临,夏沫变又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女孩,她会去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情,她会体贴奶奶的辛苦,她把所有的伤心和难过都交给了黑夜,她想,自己必须要学着成长,因为,她还有奶奶的陪伴。

然而,今天,在这个叫做穆向东的男人面前,她忽然变得很脆弱,她的脑子里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,她想,如果能够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就好了。这个念头,因为听见了穆向东的问话,而变得越发清晰。

“为什么哭?”男人的声音,带着特有的音质,低沉磁性,令人心折。

是啊,为什么哭呢?

是哭命运的不公,还是哭当这个人来临的时候,自己却无法去爱呢?

穆向东的那双眼,睿智,深邃,就像一片辽阔的海面,夏沫不敢直视,她担心自己沉溺在那片海面里,再无浮出海面的可能。

女孩低着头,露出线条秀美的脖颈,脖子上的细小绒毛,在夕阳的照耀下,泛着淡淡的金黄,穆向东心里忽然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冲动,他想用手去感受下那里的温度。

他垂着手站在夏沫的对面,墨黑的眸子里全部是这个年轻女孩。

“没什么,眼睛进了沙子了。”

“夏沫,你听过匹诺曹的故事吗?”穆向东轻声问道。

夏沫眼眸低垂着,低着头看着手里端着的菜筐,那里,是刚刚摘好的青菜,翠油油的。

她轻轻的点了点头。

“匹诺曹的故事里,告诉我们说谎话的人,鼻子是会变长的。这是囡囡和宝宝都懂得的道理,夏沫,你呢?你懂吗?”男人的声音,低低的,像低沉的大提琴音,在夏沫耳畔响起,她抬头,撞进了男人的眼。

眼前身影晃动,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伸了过来,菜筐被人轻轻拿下,长臂一伸,稳稳当当的落在了身后的桌子上。

右手跟着而上,男人的两只胳膊顺势撑在了夏沫身后的桌子上,夏沫整个人被牢牢的锁在了男人的怀中。

每个人身上,都带着一股独特的味道,我们或许不会察觉,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,仿佛总是跟各种味道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

小的时候,夏沫特别喜欢栀子花,每当栀子花盛开的时候,奶奶总是会摘下一朵开的最盛的,轻轻的绑在夏沫的辫子上,整个人,便萦绕着淡淡的香气。

冬天太阳好的时候,奶奶会把被子晒上一天,晚上铺床的时候,躺在软绵绵的被子上面,闻着那干燥的味道,夏沫觉得,很温暖。

而对面的男人,便给了她一种这样的温暖,就像冬天刚在太阳底下晒过的被子一样的温暖。干燥的木质香,如同这个男人一样,清雅,安宁。

两个人的气息,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重叠交织,栀子花的清香,木质香的安宁,融合为难以言喻的悸动……

落日的余晖,顺着窗棂,懒散的洒了进来,在夏沫的身后投了一个淡淡的影子,穆向东迎着落日,微眯了眼眸,细细的打量着被自己圈入怀中的年轻女孩。

他的目光,仿佛巡视领土一般,充满了力量和侵略。

夏沫只觉得眼前一暗,心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,她抬头看他,声音都带了点结巴:“懂……,懂什么……”

“言不由衷。”男人低声说。

“没有,我没有。”夏沫快速否认,头再次低了下去。

这个距离,实在是太近了,可是,后有桎梏,前有追兵,她,竟是毫无退路。

垂放在身侧的手想要找到点依靠,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,腰身却重重的撞上了桌子,而手也不小心触碰到了男人撑在桌上的手。

电光火石间,夏沫如同被蜜蜂蛰了一下一样,缩了回来。

“害怕什么,我又不会吃了你!”

距离似乎越来越近,眼前的黑影越来越大,他的声音,一个劲的往她的心里钻。

“没,我没有!”可这句辩解,在穆向东的步步紧逼中,显得越发苍白无力。

“夏沫……”

夏沫简直都要哭了,小脸涨的通红,那木质香的味道一直往她的鼻子里面钻,她感觉自己的鼻子似乎也变成了匹诺曹的鼻子,鼻头很痒,痒的她忍不住想要去摸一下,似乎,连鼻尖都变长了。

“穆……”

这是她第一次想要去喊他的名字,可仅仅只是发出了第一个音节,变被生生扼杀在了男人的动作中。

一股力道袭来,她结结实实的,被穆向东搂住了!

他的手臂孔武有力,稳稳的圈着她,身后,是厨房里那张切菜的桌子,身前,是那个不算陌生的男人。

视线所及范围内,是男人结实的胸膛,她的手,甚至来不及举起,胳膊贴着男人的胳膊,无法动弹。

夏沫喜欢吃鱼,但却很不喜欢清理鱼的过程,她总觉得那条被搁在砧板上等待着宰割的鱼,太可怜。

可现在,她却成为了那条砧板上的鱼,毫无反抗之力,只能看着那举着刀的人,嚯嚯而来。

如此一来,夏沫整个人近乎是贴在了穆向东的身上,他的气息,钻入了她的呼吸之中。

“夏沫,看着我!”

许是男人的声音过于严苛,没有了方才的温情,夏沫抬起头,撞进了男人的眼。

距离近了,她才发现,这个男人竟然是双眼皮,瞳仁特别的黑,鼻梁高挺。

被人这么盯着,夏沫很慌乱,视线游离不定,心里紧张,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胳膊都跟着泛起了一个个的小疙瘩,身子似乎都在打着颤。

这一番变化,自然全部落入了穆向东的眼睛。

着看着那仿佛被自己吓坏了的年轻女孩,穆向东不由得哑然,自己有这么严肃可怕吗?

“夏沫,我很可怕吗?”

“没,没有。”那声音,小如蚊呐,仿佛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。

“那为什么不敢看我?”男人执意追问。

夏沫咬着下唇,拿定了主意,不吭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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